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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尘封的名字与消失的白兔(2 / 2)

  『请你......救救我。』剎那童言真手上的白色书本出现了异变,白色书封中央像是被无形的鲜血滴落般染上骇人的鲜红色,血红色的诡异色彩逐渐蔓延至整本书。

  「哇啊!」被吓到的童言真发出惨叫声,声音惊动了在有段距离查书的蘼露可和悠间休息的柴郡猫,童言真立刻往后方退,血红色的书剎那掉落至地板,发出重物落地的闷声。

  「怎么了?」蘼露可迈着小跑步跑了过来。

  「喔呀?是裤子拉鍊卡到某个部位了吗?」柴郡猫以慵懒的趴姿飘了过来。

  什么卡到某个部位啦!

  「那本书突然、突然变成红色的了!」

  「嗯?不是白色的吗?」蘼露可伸手捡起掉在地板的书,书本的书衣不知何时染回亮白色,彷彿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不对!明明那本书刚刚还......」童言真想辩解什么,但看着纯白色的书本他无法再多说什么。

  「看来真的是裤子卡到呢!那么大的惨叫声真的吓死我的尾巴了。」柴郡猫轻抚身后的大尾巴,像是心疼自己受伤的宠物。

  「这本书......看来你这个人类还有点用处。」蘼露可打开书的第一页,上面写着他们一直在寻找的真相。

  『我和姊姊的回忆。』

  「既然找到了──那么就来阅读这本书吧!」柴郡猫一弹指,蘼露可手上的书本化为灰烬,燃烧书本后的灰有秩序的围住三人排成环状,在细小的灰化作裊裊轻烟后,一个朦胧的幻境如大型投影般覆盖了藏书室──

  ◇

  (艾弥赛视角)

  我有个和我像又不像的双胞胎,虽然我们一样有着金色的头发、相同的五官和淡蓝色的眼珠子,但是姊姊她总是比我还优秀,姊姊是我最憧憬的偶像。

  「艾弥赛──你在做什么?」我听到姊姊的声音后回过神来,我朝着姊姊露出微笑。

  「没有啊,只是又到秋天了呢,有点感伤。」

  「你啊.....真的想太多了。」姊姊洁白的手伸进流动的小溪,溪水里的小鱼不怕生的亲吻下姊姊的手。

  「秋天不是要举办那个祭典吗?不知道这次是谁......如果是艾尔赛的话......我之后该怎么活下去.......」说着说着我的泪珠便掉了下来,不知道是想起上次在祭典上哭喊的小孩。

  「不会啦──我们是贵族欸!绝对不会轮到我们的!」姊姊露出甜甜的笑容,另一手温柔的抚去我的泪珠。

  「真的吗?」我停止了哭泣,泪汪汪的眼珠子望着姊姊的笑靨,不知不觉也跟着笑了起来。

  「嗯!我以神明的名义发誓,我将永远陪在艾弥赛身边,不管是生是死,我永远是艾弥赛最爱的姊姊。」

  「那我们打勾勾。」

  「好!打勾勾......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喔!」

  我和姊姊的手勾在一起,我很开心,因为姊姊说她会永远陪着我。

  但,神明大人并不允许我这个微不足道的愿望。

  「艾弥赛,进来吧。」在祭典将至的前一个礼拜,爸爸叫我到他的房间。

  「父亲,请问有什么事吗?」虽然我喜欢称呼他为爸爸,但这过度亲密的称呼似乎不被允许。

  「把握和艾弥赛相处的时间吧,你该庆幸你有这么优秀的姊姊。」爸爸用有些沉重的口吻这么说道,我不解的歪了头。

  「是之前提到的留学提案吗?如果是这个姊姊说会定期回来。」我有点听不懂爸爸的意思,不过听起来姊姊会离开一段时间似的。

  「不,你的姊姊代替你成了这次的祭品,还好祈祷的时候只有我和祭司,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了。」爸爸像是商业获益般的笑了起来,憨厚的笑容不知为何让我联想到童话故事里的反派角色。

  「父亲大人为什么!为什么是姊姊!」我对着爸爸大吼出声,这大概是我第一次发脾气吧,我可以感受到我快把手握出血来了,我绝对无法接受这样的安排。

  「祭司叔叔说神明选的,爸爸也没办法啊。」爸爸像是要平復我的情绪般安慰我,但我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

  「我不管!我要姊姊活下来!」明明姊姊那么的开朗、那么的聪明、那么的优秀......为什么要白白消失!

  我们明明约好要永远在一起的!

  「艾弥赛·琪雷雅思!这是神明大人的指示!不然爸爸给你一个妹妹好不好?还是想要法国的陶瓷娃娃?」爸爸温柔的表情转变成怒顏,他大声的责骂我,像是上次喝斥我不能在走廊奔跑那样。

  要是平常的我可能会退缩,但我在这时候退缩姊姊就可能要离开我了。

  「姊姊不是替代品!神明大人根本就不存在!会杀害姊姊的神明大人我不相信!」我的眼泪掉了下来,之前我并没有觉得这个习俗不对,还每次和爸爸妈妈一起参加祭典、歌颂神明的万能,现在想起来,我简直就像是鼓励刽子手杀人的帮兇。

  「竟然污辱神明大人.......就算你是伯爵家的大小姐也不能这样放肆!来人啊!把她拖进地牢!」爸爸突然大声的朝门外大喊,最后的那个名词让我愣住了。

  地牢?!

  「是!」在门外的四个士兵听到爸爸的大喊声走进门来,伸出手架住我,我的双脚悬空,我一个小孩根本反抗不了,只能像章鱼上岸般胡乱挣扎。

  「父亲大人!我只是陈述事实!」我试图挣脱,但事实总是残酷的,我越挣扎被抓的越紧。

  「还顶嘴.......!记住一天不准给她饭吃!这一定是恶灵附身......必须通知祭司快点举行仪式。」爸爸喃喃唸到,一边向刚听到骚动进来的随从交代传话内容。

  「不要!」我来不及多说什么就被卫兵一个棒子敲晕了过去,我感觉到视线越来越模糊,直到我闔上了双眼。

  ?

  「好痛......」我醒了过来,鼻子嗅到潮湿的霉味,张开眼睛我已经身处在见不得光的地牢。

  我站不起来,彷彿是因为被卫兵打了一棒的后遗症,我依循着人类的本能找到唯一的光源,一盏掛在天花板的老旧煤灯。

  「姊姊、姊姊!」身处黑暗的我大叫着,明明知道不会有人回应,但我打从心底希望艾尔赛甜甜的声音,但回应我的依然是地牢的回音。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断的念着,身体似乎睡惯了软软的大床,使得地牢里的冷空气和恐惧像针刺进我的皮肤。

  为什么我无法保护姊姊?为什么姊姊要代替我?

  是我的无能吗?

  对,是我的无能,我没有能力阻止爸爸。

  『既然你觉得无能,不如放手一搏吧?』栏杆外站着一个身高极高的人,因为地牢的光线不足,我只能勉强看到那人戴着一个哭泣人脸的面具,陌生人的声音像是虫子的喳喳声,虽然有点害怕但我顾不了那么多了。

  「是谁!不管是谁都好拜託放我出去!」我抓着栏杆试图向陌生人求救,但陌生人并没有想要帮助我的意思。

  『我无法拯救你,时候未到。』高大的那人俯视着我,机械似的嗓音拔起了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为什么无法帮助我?我得去警告姊姊!不然姊姊就要死了!」我不管我之前学过的礼仪怎么说,我只想从这个牢笼出去。

  『你对姊姊是爱吧?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在一起的大爱。』陌生人蹲了下来,距离近的我可以清楚数出面具上的泪珠。

  「是超越恋人的爱!我要保护姊姊!」我毫不犹豫回答陌生人,我大吼的声音经过墙壁反弹成了恼人的回音,我的声音如同被复製般响彻整个地牢。

  『既然是爱......为何不付出一切代价保护她呢?例如剷除碍事的杂草。』宛如虫子的声音沙哑的像是用沙子磨了千千万万遍,刺耳的让我头痛。

  「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我想不透为何碍事的杂草会和姊姊的存活有什么关係,杂草应该是园丁负责管理的吧?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拯救你的姊姊,你不能只当爱丽丝。』陌生人站了起来,往地牢出口走了出去。

  「等等!请你告诉我该怎么做!」不管我如何叫喊,那个神秘人始终没有回过头来,我一直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隐没在无尽的黑暗。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地牢里的时光总是特别难熬,那段时间我有时睡有时醒,除了反覆思索我和那个奇怪陌生人的对话,有时还突然间听到艾尔赛之前和我立的第二个誓言。

  在沉闷的地牢待了太久,感觉神智和灵魂被抽空了,连士兵把我抬出来放进移动式的木製笼子我都没感觉,不知是对这个世界的绝望还是对爸爸的反应心灰意冷。

  这个木製笼子闻起来有血的味道,大概是关押被拷问的犯人之后没有洗乾净吧,我是对血腥味特别排斥的人,但我这次并没有像水龙头般呕吐,没吃饭的我胃里空空如也,根本没有呕吐的力气。

  「来追我啊!」

  「哥哥等等我啦!」

  我看着村里小孩的嬉笑声,我好似看见了我和姊姊往日追逐的身影。

  只可惜一切终将像得不到爱的人鱼化为泡沫。

  「带来丰收、幸福的神啊....吾等依照一年一度的礼节将祭品奉献给您,希望这孩子能带着灵魂和我们的感谢与您散播福音......」祭司站在舞台上大声的念道,明明是很往年一样的台词,但今天听来特别讽刺,当最后一个字落下,台下便传来激烈的欢呼声,我无法理解那些人为何还能那么开心,虽然过去她也是这样。

  而祭品──也就是姊姊艾尔赛则站在祭司的旁边,今天艾尔赛穿的很美,是很高级的天鹅绒布长裙,脸上的笑容完全看不出她是将死之人。

  「姊姊快逃啊!」我出声大喊,但和整个村子的村民相比,我就好比是一隻看着同类被残杀而无能为力的畜牲。

  姊姊的视线扫过观眾的视线,我知道她在找我,终于在角落看见了被限制在笼子里狼狈的我,姊姊的笑容有些悲惨,心里除了不忍还有数不尽的不捨,但她仍然向我挤出昔日温柔的笑容。

  「那么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开始祭典!送上神刀!」祭司张开手宣布,这把祭典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不要!

  矇着面的刽子手走上台,我知道那个刽子手夺走了多少性命,刽子手手上握着一把锋利的大弯刀,在我眼里弯刀像是长出了嗜血的嘴巴,下一秒可能就会把姊姊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求你们了!拜託不要!

  我声嘶力竭的吶喊着但是并没有人听到,村民们都认为是我体内的撒旦想阻止祭司向主神献上祭品。

  弯刀挥下,艾尔赛用无声的唇向我说了某个词便闭上了眼,下一秒姊姊的人头落地,血花飞溅、艾尔赛失去头部穿着礼服的下半身无力的跪了下来,最后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台上的木头。

  「这、这不是真的.......」我摀着张开的嘴,再看看一旁坐在国王附近欢呼的爸爸.......

  为什么姊姊死了爸爸还能笑呢?

  为什么姊姊死了他们还能那么开心呢?

  他们...他们...不是人!

  「最后我们将祭品艾尔赛的血留给她的双胞胎妹妹艾弥赛,据说前几天她被恶灵附身了呢......真是可怜的孩子。」祭司以怜悯的眼神看着笼子里的我,随后接过刽子手递来的水桶,那是刽子手砍断姊姊的手收集而来的鲜血。

  你们.......才是恶灵!

  我很想这么咆哮,但我已经没有力气了。

  「请上前来!」

  下一秒我被士兵粗鲁的拉上了台,当我叠在木製的简易舞台上时,祭司将鲜红的血倒在我的头上,我残破不堪的白裙晕开了艷红的血花,最后将我的白裙染成了鲜红色。

  「姊姊......哇啊啊。」我抱着头蹲了下来,祭司大声的宣布撒旦被驱逐了,带领群眾一同欢呼。

  头上的鲜血流入我的口中,明明应该对这种味道作噁的我却并不讨厌,当鲜血的铁锈味瀰漫在口中,不知是不是错觉,鲜血的味道隐约带着艾尔赛最爱的桂花香,过去与姊姊在草地上两人的茶会、偷偷爬上爸爸最爱的园艺木玩耍、一起看着鲤鱼悠游的身影......,为什么要夺走她最爱的姊姊?

  为什么不让她代替姊姊呢?这是主神的惩罚吗?

  为什么是她活下来?而姊姊却无法实现当兽医的梦想?

  『这个世界才是错的啊,放手去做吧,抹除掉世界上偏差的正义。』我的脑海传来和姊姊极为相像的嗓音,嗓音还参了些诡异的虫鸣。

  是姊姊吗?是姊姊的旨意吗?姊姊回答我!

  我用力的在内心大喊着,但那个声音不再回答她,而我也失去了理智。

  「是姊姊你的旨意吗?我知道了。」我垂下头在无人能注视到的角度咧嘴一笑,我已经没有什么能失去了。

  从今天起她不想成为那个她和姊姊憧憬的『爱丽丝』,那个陌生人说的对,她要为世人、为姊姊树立正义。

  「那就是成为红心皇后吧...?」找到答案的我嘀咕着。。

  「啊?你说什么?」祭司将耳朵凑近我,看向他后对着他微笑。

  「血的顏色真的好美,你说是吧?姊姊你看到了吧!」我迅速抽出士兵腰间的剑,插进祭司的肚子,脏器被刺穿的手感令我开心的大笑。

  她要为姊姊报仇,即使成为杀人犯。

  「你、你.....」纯白的祭司袍染上了美丽的鲜红,暗红色的血液从祭司的嘴里吐了出来。

  「你的顏色也很美呢,祭司叔叔。」我甜甜一笑,再将刀子拔了出来。

  「来、来人啊!」

  「好──了!」我舔了口手上的鲜血,祭司的血让姊姊的血变难吃了,我转了一圈站直了身,我不再因为没力气站不起来,现在支撑我的只有想为姊姊復仇的心。

  原来红色是这么美丽啊。

  「让我看看大家的顏色吧──!」

  姊姊对不起,你看到一定会生气吧?

  但是我要保护你,即使我成为了浑身浴血的『红心皇后』。

  这是我对你死去的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