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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0)(1 / 2)





  那怕是不成。杜衍心道果然如此。虽然月白是浸月竹他很激动,可被他一惊一乍得习惯了,反而不怎么意外了,只能揉了揉额头,颇为头痛地从自己的戒指里拿出个书简来,跟他道。浸月竹怎么用,你自己看看吧,若不是你失忆了,我真的不能想象,竟有人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

  月白却没理他的嘲笑,真的捧着书简让神识扫在上面认真看。

  夜半之时,杜衍还在自己的屋里细细看陈知渊送给自己的剑。那剑里有如蓝色水光在内里蕴动,催动灵气之时,剑体随意变幻,柔软如水又飒沓利落,简直顺手极了。

  杜衍扶着剑身,让周身灵气缓缓流动,包裹着神识在这柄剑上一点一点学习陈知渊在剑身上刻下的行云流水的符文。

  眼看着符文上的金光流转至剑柄,马上就看完了,一声尖叫从门外传来,吓得杜衍一抖,周身灵气一滞,符文上的金光瞬间消失,再没了踪影。

  你这是又怎么了?杜衍觉得下次一定要在自己的宫里多加几道隔声符。不然被月白这么多吓几次,指不定什么时候,自己连灵力都聚不起来了。

  杜衍嘴上虽然埋怨着,却还是出去查看了。看到月白站在桌旁,抱着书简,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只得皱着眉问道。你看到什么了,如此震惊。

  你这书是从哪里找的,这么荒谬绝伦的东西,还敢让我看。月白气得脸都红了,一把将书简甩给杜衍。

  杜衍利索接过,翻到他方才看到的那部分,神识一扫,才淡然一笑。浸月竹再是天材地宝,哪怕化了形也是妖修。自古人修看不起妖修,这书是人修所纂,自然是想着怎么丧心病狂地利用怎么来。

  双修、采补已经算是好的了。最起码还懂得留一条性命,可持续利用。若是当真落到人狠话不多的人手里,到时候食你的血,吃你的肉,啃你的骨头,你既然浑身上下都是宝,那你连根头发都剩不下。

  你们就这么惨无人道吗?月白吓得脸都白了,在这个时候才发觉了自己与这方世界所隔的天堑鸿沟。

  吓你的。杜衍察觉到了月白的惊恐,摸摸鼻子抱歉道。天材是稀宝,化成妖修的更是有灵性。生啖灵物太过残忍,渡劫之时会受天雷责罚的。

  所以他们一般都是毁了你们内丹,将你们打成原形后再取用。

  月白:这也并没有多好吧。

  不过你就很奇怪了。杜衍转着圈打量着他道。妖修自成内丹,哪怕佯装成人修,也是金丹保底,我从没见过筑基期的妖修。

  哦。月白没吭声,这样的事情连杜衍都不懂,自己更不可能懂了。他只是在意,自己该怎么帮帮陈知渊。

  那你知道修为低微的我,该怎么帮帮师尊吗?

  浸月竹能安神醒灵,我觉得你身上有一股竹香只怕就是因为,你这根竹子修炼的时候对身边的人有所增益。杜衍越说越有点心痒痒,只想摸一摸月白,只是害怕陈知渊冷不丁又出来,并不敢真正上手,只能看着他撇嘴道。你不是说师尊喜欢亲自敦促你修炼吗,说不定就是因为因为你这身香气好闻呢。但是师尊应该也没有想要利用你的意思,不然你来听雨峰这么久,可觉得自己缺胳膊少腿了吗?

  不仅没有缺胳膊少腿,修为还一日千里,不知不觉你都已经到筑基巅峰了,金丹指日可待。杜衍越说越上头,日常和煦淡定的语气都多了几分酸意。

  他自诩天资也不错,可前有楚宁年纪轻轻早入了金丹期,后有月白也隐隐约约到了筑基期巅峰,渐渐摸到了金丹的大门,倒显得自己有些拿不出手了。

  个人有个人的造化,你胜在什么都会,够承师尊衣钵了。月白应一句,有些失落地咬着唇悲叹道。我不也并没什么用。

  虽然这么说。杜衍发现月白心情确实低落,尽量露了个妥帖的笑,安慰他道。可你之前连自己是浸月竹都不知道,没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师尊不是也没有嫌弃你?怎就今日如此为自己的没用而低沉?

  可能是因为,我把师尊当亲人,师尊却把我当外人吧。月白睫毛扑簌着,有些委屈道。他前日问我,我对他有没有什么想法。

  然后呢?杜衍挑挑眉,淡定问道。

  我说师尊对我极好,我感激在心,必不敢以怨报德。

  后来?

  他说,不必感谢,皆是因为我有用罢了。

  我便以为我真的有用,知道自己可能是浸月竹后,连忙屁颠屁颠地去问他自己能不能帮忙,想要表达表达孝心,结果他说我不过一根小小浸月竹,除了一张嘴让他满意,再没有让他满意的了。月白撇撇嘴,简直可怜极了。那白皙的脸因为激动憋得红通通,清润的眸里满是懊恼,看起来确实很伤心。

  那他,是不是,走的时候生气极了?杜衍听着月白的哭诉吓得眼皮猛跳,艰难地吞了口口水,讪讪道。

  按照陈知渊的性子,听到月白这样毫无眼力见的话,没有把他的嘴封住扔出听雨峰,怕是已经尽力忍住,极其给面子了吧。也只有月白会有这个待遇,可这人却浑然不觉。

  只是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浸月竹也终究是一根直到底的竹子。

  他若不生气,我为什么这么难过呢?月白狠狠撇他一眼,幽幽道。杜衍,我跟你诉衷肠,你却如此无动于衷,你到底有没有心。

  我有没有心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八成是缺心眼。杜衍深吸口气,想要提醒他又不敢,将书简放回了戒指,将手重重地拍在月白肩膀上,跟他道。你知道师尊为什么生气吗?

  天微阴,月色朦胧。院里的玉琼树枝被蒙上了一层清浅的灰色,随风微摆的时候,带着枝头莹白的玉琼花旋起旋灭。

  陈知渊躺在宫殿顶上,青衣隐在夜色里,看如水的月光一般,在地上布下影影绰绰的梦。像是陈知渊不甚平静而暗自涌动的心。

  哪怕阖起眸子也能回忆起一个人的笑着的样子,这个人像是一阵风,吹过心窗,让人轻而易举地泛起那波涛汹涌的心绪,激起一阵令人无法言说的微妙。只那心绪像是见不得光一般,陈知渊眯着眼睛,想着月白言笑晏晏的样子,默默地压下心底那只想将人据为己有的偏执渴望。那个人,望着自己的眼里有对他的一切,却唯独没有让陈知渊希望的东西。

  突然,宫门口黑影闪烁,极小的声音想起在空渺的黑夜里,有如夜鸟轻啼。

  这个样子真的能让师尊不生气了吗?月白正蹲在院里,扒在窗前查看殿内,没看到人影才松了口气。从他的方向宫殿望去,是一扇打开窗,窗内,是陈知渊日常躺着的高台。

  心诚则灵。杜衍拉着他转了好久,这才确定好一个位置,指着那儿,示意月白道。只要你在这里幻化成原形修炼一夜,让师尊多闻闻竹香,师尊定然会感念到你的心意。不说原谅你,总不会太过苛责。

  坐着修炼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变成原形?变成原形才能展现我的一片孝心?杜衍,我觉得你是在诓我。

  若不变成原形,你又怎么能在这里站一夜?师尊问起,你不觉得太过刻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