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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蔚然略微弯腰从他怀里拿走布丁,陆珩姜不肯放,被她狠狠甩了一耳光,整个脸都木了,眨了眨眼睛立刻蓄满了眼泪。

  猫被拎走,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甚至亲昵地在陆蔚然的手背上舔了舔示好,陆蔚然厌恶地掐紧猫脖子。

  不要!陆珩姜瞳孔倏地一缩,比他第一次被关进小黑屋还要害怕,恐惧的直摇头:求求你妈妈不要!我以后不养了,你放了它吧,不要杀它。

  陆蔚然居高临下看着他,冷淡道:我同你讲过许多次,不要有欲望,你因为这只猫有了欲望,为它高兴为它痛苦,它就必须死。

  陆珩姜哭的满脸是泪,疯狂摇头抱着她的腿哀求:不要,妈妈求你,我以后会乖的,我不养了,什么都不养了,我保证,我以后一定不要有欲望。

  小奶猫发出微弱哀鸣,四爪疯狂抓挠,可因为被人掐着脖子悬空而找不到支力只能徒劳的抓着空气试图寻找逃生之路。

  妈妈我知道错了,我知错了,我以后不敢了,求求你不要伤害它,我真的不敢了,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

  陆珩姜拼命哀求但没有办法,他跳起来想要捞,解救他的小布丁,因为身高差陆蔚然只需要扬起手他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只小奶猫的气息越来越弱,抓挠的动作也开始变得缓慢。

  陆蔚然表情冷淡,没有生气也没有愤怒,就那么平淡地将一条小生命掐断了。

  陆珩姜够不着,又急又心疼,等了不知道多久,陆蔚然白皙手指一松将猫扔在了地上,啪的一声,软软的摔在地上动也不动了。

  陆珩姜跪在地上哭,想碰小布丁又不敢碰,不敢相信它已经死了,明明几分钟之前它还乖乖的舔他的手,他还跟它说:不要闹,一会儿画完画就跟你玩儿。

  他的画还没画完,他把小布丁这只橘猫画成了一只金色的老虎,跟它说你以后也要这么厉害,长这么大。

  可它永远没有机会长大了,永远停留在了这一刻。

  它连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死,它的小主人明明很喜欢它的,为什么突然就掐死他了,小布丁的眼睛还睁着,仿佛想要对天诘问。

  陆珩姜死死憋着眼泪,却仍旧憋不住地往下掉。

  陆蔚然抽过湿纸巾一根根擦干净手指,将它扔在了猫身上:你要知道,它的死亡是你造成的,你的欲望,你的偏爱本身就是一种罪过,如果你对它没有欲望它就不会死,所以

  是他造成的?

  这几句话如同一道闷雷打在了陆珩姜的心尖上,将他幼小的心灵劈得粉碎,满脑子都在回放陆蔚然的话。

  是你造成的,它的死是你造成的,如果你对它没有欲望它就不会死。

  第56章 斗转星移(六)

  陆蔚然的高跟鞋踩在地上那样清脆,点地果断没有丝毫迟疑地出去了,小小的陆珩姜跪在地上抱起仍有余温的小布丁,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小布丁,都是我的错。

  我不该养你,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死,你就会长得很大很健康,对不起

  卿姨发觉陆蔚然的情绪不对劲便跟着上来了,在门口没敢进来,眼睁睁看着她掐住猫的脖子窒息,然后嫌恶地将它扔在了地上,如一摊垃圾。

  太太,那是少爷的宝贝啊!就算不是,那也是一条小生命,您怎么能怎么能卿姨实在说不出口,陆珩姜哭都不敢大声,压抑着太让人心疼了。

  她虽然只带了陆珩姜几个月,可也是真心地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小少爷,不由得僭越指责起陆蔚然。

  陆蔚然冷冷看着她:再有下次,我不会留着你。

  卿姨踉跄一步,看着她冷漠转身回了房间,再转过头来时陆珩姜已经站起来了,拿着桌上的画纸将小布丁裹在里面。

  少爷,你

  陆珩姜抱着猫路过,脸上泪痕未干但已经不再哭了,表情淡漠又克制地让她帮忙找一个小铲子,还说了谢谢。

  陆珩姜蹲在花园的一个角落里,卿姨将铲子递给他:少爷,我帮你吧,小布丁它

  不用,谢谢你。陆珩姜握着铲子艰难地挖地,掏了一个洞,把画纸铺在里面卿姨这才看到画的是一只金色的老虎,又有点像布丁,不由得愣了。

  天空划过一道异样的亮,紧接着一声沉闷的雷声轰然而至,天气如同话剧的幕布逐渐拉下来带出一阵狂风,掀起花园的草叶。

  要下雨了,少爷回房间去吧,卿姨帮你埋。

  陆珩姜充耳不闻,固执地将小奶猫放在了金虎上,覆盖上黑色的园艺土将它掩埋,雨来得及快,两句话的功夫已经浇下来了。

  我去找把伞!

  陆珩姜站起身,低头看着那个小小的土堆,就算是掩埋过它的尸体也仍旧那么不起眼,雨珠砸在他的身上脸上密集的睁不开眼,几秒钟他浑身就湿透了,顺着下巴往下淌。

  卿姨不知道,那时候他埋葬的不仅仅是那个小布丁,也是陆珩姜。

  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对任何东西表示过喜欢,一开始是不敢,再后来便是真的不喜欢,仿佛在陆蔚然的教育之下,他真的成为了一个没有欲望的,无坚不摧的人。

  直到他遇到了宁星意。

  明明那么强大却又那么脆弱的男生,像小布丁,也像他幻想中的金虎,尘封的记忆重新回笼,被掌控的感觉令他厌恶又胆寒。

  陆蔚然什么事都做得出,如果他不放手,宁星意就是下一个小布丁,是不是他又要亲手埋葬自己的喜欢?

  那时候他护不住小布丁,时隔十几年,他就算什么都不要了也得护住宁星意,他还有自己爸妈的冤要平反,还有一个做将军的梦近在眼前。

  自己

  算了。

  陆珩姜给陆行云拨了电话,对面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连珠炮似的骂人,脏话和反讽齐飞根本不给人下嘴的空儿,他等了好一会准备挂电话待会再说。

  先接电话。

  接电话,接个屁的电话,你他妈这身子跟你妈的破布一样每次都要我缝,我是你妈的保姆还是缝纫工?啊?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就得天天任劳任怨给你支使,混账玩意你怎么不死外头,死了我也不用遭这个罪,狗东西你下次再要死就死远点儿,我就是个

  你外甥的电话。

  陆行云登时住口,看了下手机:哎艹真有电话,那个咳咳什么事儿啊珩姜?我这儿正忙呢。

  忙着骂人?

  哪儿能呢,这是医嘱。

  顾晖头皮麻了麻,狗屁医嘱,他都被骂了两个多小时了,词儿都不带重复的,累了就喝口水再骂,一边帮他处理伤口一边骂,比麻药还好使。

  陆珩姜没兴趣听这个另类医嘱,靠在墙边往小卖部看了眼:宁星意现在的身体能不能断安抚了?只给向导素。

  陆行云骂人骂久了有点缺氧,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你不给他安抚了?你俩吵架了还是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