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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陈知渊眼里笑意加深,眼尾的黑点轻动,却没放过他。为师的水月镜可探看世间万物。不若再把它召出来重放一次?本尊也好重新温习温习。

  不过小事,怎能劳烦师尊施法?月白心里一慌,捏着自己的袖子,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突然灵光一闪,索性先发制人道:师尊既然看到了,说明师尊一直清醒?既然清醒又为何偏生看着?

  月白越说越没有底气,生怕陈知渊怪他多管闲事。嗫嚅着唇,缩在陈知渊怀里再也不张牙舞爪了。

  因为很疼。

  却没想到陈知渊竟然回答了。低沉着声音,静静道。

  月白一愣,却没想到回答是这个,瞬间就张不开嘴了。

  只有进了陈知渊的幻境才知道陈知渊说的很疼是有多痛。

  他只一碰那彼岸花就像被撕裂了一般痛苦。而那让人痛的彼岸花却是和陈知渊伴生的,时时刻刻都能够突然开在这人的脸上,让他承受着莫大的折磨。

  可细想想,这人忍受神魂淬炼之苦,平日里都还能儒雅克制,虽然对他偶有令人深恶痛绝的恶趣味,可自己能苟到现在,不得不说,跟陈知渊故意放水脱不开关系。

  月白心里却乱糟糟的。望着陈知渊高抬的下巴,明明白皙如玉,却总感觉透着股倔强的可怜。

  月白小时候爸爸早逝,他妈妈一个人将他拉扯大。月白记得最清的就是每逢下雨,为了不弄湿他的鞋袜,妈妈总撑着伞把他从溢满水的家门口背出去。妈妈很瘦,月白在她背上只能看到妈妈高抬的下巴,倔强又让人心疼。

  可有办法,让师尊不那么痛?月白咬咬唇,望着陈知渊,乖巧地轻轻道。

  有啊,你正在做了。陈知渊笑笑,低着头道。那双眼睛轻轻眯着,眼角微微上挑,像是洒在梨花上的月光,漂亮得勾魂夺魄。

  得益于月白的掺和,他不过是躺在悟道林里任由幻境肆横就完成了系统的任务。不用被迫和楚宁虚与委蛇,演出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更没有系统没由来地在识海痛击。这样的结果,已经是陈知渊没想到了的。

  月白的这个变数。实在是很好用啊。

  是吗?月白不知道他说的真假,只认真点点头。突然想到正是这样漂亮又克制的陈知渊,却在最后偏执疯狂到毁天灭地。

  还不是爱情勾人魂摄人魄,楚宁这位天选之子的爱,水太深,陈知渊把握不住。

  想到这里,月白紧紧抓住了陈知渊宽大的袖子,努力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才轻喊了一声:师尊。

  嗯?

  你不要喜欢上别人好不好?

  陈知渊却是一顿,低下头,认真看着他,突然清冽一笑道:为何?

  当然是怕你把楚宁的爱情当成了救命稻草。结果刚想抓住,就入了楚宁那波光万顷,浩渺无际的大海。从此苦海无涯,最终迷失了自我。

  方才徒儿的幻境,并不是怕您毁天灭地,而是怕您黯然神伤。楚宁仰着脸,小心道。

  黯然神伤?陈知渊咀嚼这两个字,突然抬起头来。在月白看不到的地方,眉宇渐凝,那双方才对着月白还温柔缱绻的眼里,寒光毕显,可怖又狰狞。

  本尊又何必黯然神伤?陈知渊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轻飘淡然,似是一点都没有在意一般。

  师尊若是不会黯然神伤,徒儿自然高兴。月白眨眨眼,好似自己多虑了。

  虽不黯然神伤,可看你幻境,着实太伤师尊的心了。陈知渊又垂下头望着他,淡笑道:在你眼里。原来本尊是这样的人?

  徒儿有错,徒儿忏悔。月白立刻低眉颔首,顺遂道:只因和师尊相处时间不长,所以才对师尊有所误会。日后定然不

  既然知道和本尊相处时间不长。陈知渊打断他的话,清冷问道: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这月白有些为难,望着陈知渊的样子,实在不知道陈知渊想干什么。

  犹犹疑疑半天,望着陈知渊欲言又止,还没开口,就看到陈知渊缓缓一笑。

  原来在幻境里,说的都是假的。说好的好好护着本尊,却连和本尊相处都不愿意。陈知渊的声音蓦地低沉下来。只垂头望着他,笑里带着苦涩。狭长的眼尾上泛着红意。因着表情微微抖动,像是落寞极了,在那儿独自伤心。

  月白哆嗦着唇,无措地望着陈知渊。理智告诉他,陈知渊是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老虎。可一望他那冷清清的眉眼,心里又软塌塌地觉得即便是大老虎也是只可怜的大老虎。

  理智与情感挣扎着,月白还是出了声,心里想着索性答应他算了。于是软声安慰道:徒儿自然

  轰的一声,一团火骤然落下,挟山超海一样,瞬间引燃了四周的竹林。那声音太过磅礴,瞬间掩盖了月白刚要说出口的话。

  随着那火骤奔而来的是一个欣喜的声音:峰主,涅槃火烧着了。我找到师尊和师兄了。

  下一刻,杜衍灰头土脸地从天而降,只看到陈知渊横抱着月白站在小路中央。

  他的师尊,凌道仙尊陈知渊,正灼灼望着他,那脸,比卷起的黑烟还要黑。

  第19章 寝宫

  白玉舟内,陈知渊亲自将月白抱上了舟。甫一上舟,便将自己的沉香安神榻拿了出来,特意铺了块通体洁白的皮裘后才将月白放上去。

  师尊,这可是您的榻。月白腿上还没知觉,但这并不妨碍他那旺盛的求生欲。两手拽着陈知渊宽大的袖子不敢下去。

  你不下去,是想让为师继续抱着你一起坐吗?陈知渊含笑瞥他一眼,淡淡道。

  扑通一声,月白瞬时松了手,一点都不介意自个儿屁股重重掉在榻上。反正还没知觉,不疼。

  那就,谢过师尊了。月白强笑着,任由陈知渊亲力亲为,将自个儿在榻上摆好。即便陈知渊不小心碰到了他腰上的软肉也努力憋住,好似一个木偶一般。

  沉香安神榻可是师尊的宝物,这么多年了,其他人连榻边都没蹭到过。司空器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蹭上了白玉舟,站在一旁边扇着扇子,望着他们眼里直放光。

  月白被他赤,裸裸的眼神盯得忐忑,知道这位峰主喜欢八卦。难为情地想要屁股挪个位置都不能。只能垂头咬着唇,结结巴巴的:徒儿不慎受伤了,才受此关照。峰主莫要开月白玩笑了。

  不过说来,浸月竹天生便能安魂定神。比之沉香安神榻,效果怕是更佳。有浸月竹在身边,谁还要安神榻啊。这安神榻给你用,倒也说得过去。司空器话虽是对着月白说着,却是杵在旁边揶揄地观察陈知渊的脸色。

  你管的太宽了。陈知渊淡看他一眼,起了身,坐在一旁桌边,面色平静道。

  月白没听懂,但是月白知道这个沉香安神榻很是好用,因为刚躺在上面,他那没有知觉的腿便已经微微有了反应。

  月白悄摸摸望了眼陈知渊,想必这安神榻真的是他的疗养利器。换句话说,自己在幻境里经历的痛,只怕陈知渊时时刻刻都在忍受。

  可这人却永远都是这等平静的样子,从未与人说。

  师兄哪里受伤了?怎么那般不小心?杜衍从方才见到陈知渊抱着月白开始就知道自己大抵去的不是时候。怕陈知渊跟他算账,一直耳观鼻,鼻观口地呆在角落装鹌鹑,听到月白受伤,才小心翼翼地挪到月白跟前关心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