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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2 / 2)


  姜夔接受了大将军的命令,身为军人,他不能不接受,不管心中有多么憋屈。

  按照大将军的意思,姜夔高调就职,秦钊低调出嫁。

  不明真相的士兵对换主将的事颇有微词,他们信任秦钊,拥护秦钊,姜夔是谁?秦钊手下的一个偏将?呵呵。

  知晓真相的部将对换主将的事意见更大,什么,姜夔成了统制?狗屁!

  一帮并肩作战生死相依的弟兄几乎立刻间就明白了,是谁让秦将军怀了孕。

  枉他们还把他当做兄弟,结果呢,看看那个人都做了什么?

  假惺惺地混在他们之中,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却在他们准备为秦将军扫平道路时,突然下手把秦将军拉下马,拖到后院,自己窃取了统制的位置。

  部将之中,除了王贵这般当面对他破口大骂的,就是冷眼旁观的,姜夔继任之初,众叛亲离,压力如山。

  是秦钊出来镇压住那一帮悍勇部将的,她平静地讲述了事情的缘由,把责任揽到了自己的身上,然后说道:“我们来这里,是来杀蛮敌的,是为了我们死去的父母兄弟报仇的,是为了把那一帮狗娘养的撵回去,让我们的父老可以安安稳稳过日子的!没有我秦钊,你们就不杀敌了么?就要窝里反么?如果哪一天我秦钊死在战场上,你们是不是就要丢掉手中的刀剑,任由蛮人骑在你们头上拉屎撒尿了?”

  她的话语越来越激昂,嘶哑的嗓音极为严厉,部将们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王贵第一个站了出来,粗声粗气地说道:“秦将军说得对,我们听秦将军的,此后我王贵的一条命,愿意为姜统制差遣。”

  由他开头,其他的部将也纷纷做了表示。

  最后,秦钊转向姜夔,肃然一拱手,郑重道:“秦钊愿为姜统制效力!”

  姜夔差点给跪回去。

  他心中真是百味陈杂。

  不激动吗?能站到这个位置,一呼百应,万众仰望,是多少人梦想。

  可是,他的心底又深深地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秦钊,问题表面上是解决了,但人心所向,岂是人力所能控制的?

  他的压力只有更大。

  两人成婚。

  婚后很长一段时间,姜夔不适应,很不适应。

  秦钊依然一身男装,军营来去自如,士兵见他行最高级别的军礼,每次与部将们议事她必然在,而部将们接受命令时依然习惯朝她的方向看。

  至于夫妻生活……恐怕连老天也不知道,两个比爷们还爷们,比大爷还大爷的人,怎么娱乐得起来……

  当你深深敬佩的硬骨头是你的上司时,你或许会感到庆幸,可当有一天她突然成了你的妻子,那就妥妥的成了一桩悲剧了……

  姜夔从始至终都没闹清楚,他的房间里究竟是两个男人,还是一个男人……

  事情的突破源于一项战事。

  有小股蛮兵马袭扰离逆水不远的胡家庄,姜夔派人攻打,秦钊请兵带队前往,姜夔不许。

  这是第一次,他当着众部将的面落她的面子,秦钊几乎当场掀桌,姜夔道:“你现在还怀着孕。”

  多么好的借口!

  他何曾关心过她怀孕?

  他要在众部将面前立威,削她的面子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她看得很清楚,他也心知肚明,可他偏又扮出一副关心她在乎她的样子,在众人面前一遍遍地提醒她的性别,其用心之深弭……秦钊牙关紧咬,脸色铁青。

  果然,本来还想响应她的部将犹豫了,然后,果断地选择了听从姜夔的安排。

  这是第一步,他要摘除秦钊的影响,以后只会更多。

  多到整个逆水军只认他一个人。

  秦钊克制住自己没有当场发火,可是一回到后堂,她便立即抽出鞭子把房间抽了个稀巴烂,当姜夔进屋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副满目疮痍的场面。

  秦钊坐在椅子上,马鞭指着他,恶狠狠的只说了一个字:“脱!”

  仿佛又回到了那夜的情境,她高高在上,掌控一切,对他就像对一个男宠一般,无所顾忌地甩出这个字。

  他在前庭打击她,她便在后.庭羞辱他。

  他听从了。

  身体的纠缠,像一场鏖战,没有怜惜,没有温柔,有的只是满心的不甘和恣意的发泄。

  这是最后一次,他想,心神恍惚,这是最后一次,他无条件地听命于她……

  身体松弛的刹那,他心中浮起淡淡的茫然,他想起了芸娘,那个有着美好面孔美好性情的女子,在新婚之夜流着眼泪说,我一定会等你……

  可现在,他却被迫躺在另一个人身边……

  夜雾漫漫,缓缓透进房中,如他心头浓郁的感伤,挥之不去。

  秦钊的声音冷峭地在他耳旁响起:“你真的在乎我肚子里的孩子,那你刚才又在做什么,呵呵,老子真想看看你亲手弄死了自己的孩子后会怎样?还会不会用那些狗屁不通理由来阻止老子?”

  姜夔悚然一惊,不敢置信地直起身来看她,她冷冷地与他对视,刚硬讥诮,毫不退缩,一种莫名的伤痛突然击中了他,他披上衣,夺门而去。

  夜色铺天盖地,如潮水一般,把他淹没了。

  当两个最不能忍受挟制的人,却偏偏不得不被对方挟制的时候,彼此伤害在所难免。

  他把她当成了什么呢,一个过气的将领,一个需要压倒对手,一个需要攻克的堡垒,一颗必须限制的炸药,无论当成了什么,都不会是妻子,甚至不是一个女人。

  可他的所作所为偏又把她普通女人的方向上引,这真是一个无法开解的矛盾。

  就像他需要秦钊的影响,却又必须清除秦钊的影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