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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2 / 2)


  她寒着脸把笔一掷,说道:“你到底是让写还是不让写?”

  气怒之下,连恐惧也忘了,目光直直射向面前的水鬼,这一看之下,便发现,该水鬼似乎有点不一样了,他身上披覆的水草少了些,嘴唇也长出来一半……好像更吓人了,夏芩硬生生地别开目光。

  水鬼说:“我不要信笺传话,我要你亲自去传。”

  夏芩:“你太……”

  水鬼慢悠悠地点出:“我付了酬劳,十两银子外加一个脱身计。”

  夏芩:“……”

  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真是亘古以来颠扑不破的真理。

  夏芩:“那你也要考虑一下我身为凡人的能力吧,我才十六岁,还没有出过远门……”

  水鬼毫不客气地打断她:“不远,至少没有你被拐卖时跑的地方远。”

  夏芩:“……”

  松山镇隶属章德府松山县,水鬼所说的不远的地方就是指松山县县城的某个富商人家。

  夏芩把自己要去的地方在心中排列了一下,说道:“头两日我要先给师傅请名医并到官府走一趟,你的事至少要排到三日后。”

  在升斗小民心中,官府是一种高高在上让人很敬畏很戒惧的存在,可按路线远近,官府是她要走的第一站。

  夏芩向画中君请教:“到了官衙,我该怎么做?”

  画中君:“击鼓上堂呈状纸。”

  夏芩登时头皮发麻,暗搓搓地紧张了一会儿,问道:“有没有能动静小一点儿的?”

  画中君:“也可以不呈状纸,直接对县令大人口述。”

  夏芩:“……”

  她突然有点后悔说出报告官府的话了。

  早早地辞别山门,到山下相熟的人家雇了一辆马车,一路心惊胆战地来到县城。到了县衙问口,巍颤颤地看着衙前高大的门楣,威武的石狮和黑森森的匾额,心神混乱。

  她像个忧郁诗人似的在衙前踟蹰逡巡良久,一身扎眼的比丘尼装引得路人回头观望,连那趁机偷闲的官差也给惊动了,远远地冲她道:“喂!那个姑娘,我说那个尼姑娘,你有什么事么?这里可不是化斋打秋风的地方。”

  夏芩:“……”

  她的心忽然奇异地安定下来,堪堪地拿捏出一副温雅谦顺的模样,低头行礼:“官差大哥,我要见县令大人,有事上报。”

  “哟呵,小姑娘嘴还挺甜,”官差走过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双眸晶亮,调笑道,“看你的打扮,不是应该叫我施主么,怎么叫大哥?”

  “……”夏芩沉吟片刻,从善如流道,“官差大哥施主,请问县令施主在么?民女两日前不小心遭遇了一伙人贩子施主,险些被人贩子施主拐卖了去,后来民女侥幸脱身,一气之下把跟着民女的一个人贩子施主卖给了一个乞丐施主,可其他的人贩子施主仍在,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的少女施主被害,所以民女才要报告县令大人施主,请尽快去抓那些人贩子施主。”

  官差:“……”

  官差大哥终于被成功地绕晕了,他看着夏芩,说道:“嘿,你这个小姑娘!……县令大人不在,上一届县令离任了,下一届县令还没到,你找谁去。”

  夏芩恭恭敬敬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状纸,递给官差:“那劳烦官差大哥施主转交给新任县令施主,这个事最好不要拖,因为人贩子施主们还在法外逍遥呢。”

  官差大哥呆呆地接过那张郑重其事的状纸,有些反应不过来也似,口中还是那一句:“嘿,你这个小姑娘。”

  然后在官差大哥那说不清是惊奇还是怪异的目光中,夏芩再次优雅地行礼,然后翩然离开。

  直到再次上车,画中君才飘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袍裾无风自动,对她微笑:“你刚才应对官差应对得不错。”

  夏芩赧然:“先生刚才都听见了?”

  前面赶车的陈二郎诧异地回过头来,说:“俺离得那么远,能听见啥,就看见你和一个官老爷说话,没什么事吧?”

  画中君温声回答她:“正是,因为官衙和官差身上的刀剑都带有煞气,所以我没有现身,你做得很好。”

  夏芩红着脸低低地“嗯”了一声。

  前面的陈二郎依旧在自说自话:“俺来的时候,俺那妹子,惠娘,你知道吧,和你小师妹慧心很相熟的,还嘱咐我,让我路上多留点心,能帮就帮帮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在外不方便。可我一见到当官的就腿软,真是没用。”

  说完颓丧地低下了头。

  夏芩这才分神注意到他,一时间说不清是惊讶还是感动,她怎么也没想到那对对她而言不过泛泛的兄妹会这样看顾她,心中顿时溢满复杂的情绪,说道:“谢谢你们,让你们这样费心。”

  陈二郎挠了挠头,憨厚道:“这有什么,乡里乡亲的,再说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画中君默然地伫立一旁。

  有了之前打听的基础,这次找名医找得很快。

  听了夏芩的诉求,程大夫二话不说,吩咐徒弟:“把我的医药箱拿来,我们现在就走。”

  小徒弟急道:“可是师傅还没吃饭呢。”

  夏芩吃了一惊,此时差不多已是申时,早过了午饭时间不知多久,夏芩特意等他把最后一个病人打发走才上去搭话,却没有想到这位名医竟然忙得连饭都没顾得上吃。

  程大夫面色平淡道:“无妨,去厨房拿两个烧饼来,路上再吃。”

  到了车上,程大夫详细地询问了一番师傅的病情,然后便不再说话了,坦然地接过徒弟递过来的烧饼。

  画中君在旁叹息:“他的父亲我听说过,是一位备受称道的仁医,如今看来,他也颇有乃父之风。”

  夏芩默然点头。

  到了松山寺,天已近晚,天空曳出锦带般的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