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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2 / 2)


  白旗耸肩笑:“厉害吧,就和定海神针一个道理。”白旗说得极其夸张,说完还双手比十,食指相贴,默念,“师猛虎,石敢当,所不侵,龙未央,听我令,压山宝。”

  原以为这一招能多少吓唬住钟鸣,可钟鸣却瞧着一丝不急。

  “呵?破我的阵法?”钟鸣拄着拐慢慢走到白旗的跟前,抬手压着白旗合十的手臂,瞧着这钟鸣老态龙钟,这力道,堪比千斤大石压在白旗的胳膊肘。

  “白先生,据我所知,进雀舌茶山前一晚,您还留在了兀泉那儿,是万青山后来将您请下来的,请下来的第一件事儿,您就去了乔小姐的院子窥探,最后,是被人踹了出来,尔后,去闻先生那蹭饭,在自己院子里练拳,半夜睡不着,裹着被子在院子里和一二傻子似的来回踱步,就您这样,还有时间去放石敢当呢。”

  闻东终于晓得钟鸣这满满当当的自信来自于哪里,除开钟鸣自己的那院子安插了竹中窥,这三人的院子里,必然也安插了眼线,不过阿毳排查过闻东的院子,可疑的东西的,都给丢了出去。

  白旗瞧见自己被识破,原本就微薄的颜面和尊严正被钟鸣踩在地上碾压,只委屈巴巴地看了闻东一眼,喊了一句:“九爷,救命啊。”

  姜琰琰化了猫,乔美虹受了伤,白旗虽然是个能打的,可看起来脑子似乎不大好,闻东成了四个人中的顶梁柱。

  “你说你要帮你的恩师拿我的第九根骨头?”闻东看着钟鸣,“他给你什么好处?”

  钟鸣拐杖杵地:“尊师重道是本分,不需好处,退一万步说,就算有天大的好处,也不需和九爷您说啊。”

  “那我说点别的。”闻东手指微微一转,客厅的大门砰地一下关上,张姓管事下意识地去开门栓,却发现微寸难动,那门仿佛成了死门一道,硬得和堵墙似的。

  闻东靠着窗口的竹椅子做下,唤了黑猫入自己的怀里,看着钟鸣:“既然钟老爷不让我们走,那咱们就把话说清楚了,没说清楚,我也没想走。”

  闻东指尖儿敲着桌面,哒哒哒地响。

  “南洋龙家当家人龙盛况,下辖蛊门、阵门、巫门三大流派,前些年,蛊门没落,阵门没了当家人,只有巫门是龙家的主要经济来源,后出现了一个天资聪颖的后辈龙灵友,出手狠毒利落,一统蛊门和阵门两大门派,成了龙盛况最得力的助手。”

  “这位龙灵友,不仅做事大风大雨,而且不拘小节,原本的蛊门和阵门讲究血统,十分排外,不是姓龙的,根本学不了龙家的本事,就连嫁进龙家多年的媳妇,也防得和对家似的,龙灵友接手后,干了件惹人非议的大事,”闻东伸手一点,“她,开始招外门弟子。”

  “您那位恩师肖洛明,就是龙灵友招的第一个外门弟子,算算年纪,肖洛明出走肖家的时候也才十六岁,那是十年前,那位龙灵友,也才十八.九岁,一个年少青春,一个靓丽活泼,这二人……。”

  “我不许你诋毁恩师和师祖。”钟鸣锤着拐杖,恨不得把闻东锤进泥巴里,尤其是闻东一改之前的一本正经,这百无聊赖的口气,像是在说痴男怨女的乱.伦情史。

  “行,那我说正事。”闻东抬手指着窗户外头草坪坡地,立在草坪里的影壁隐约可见,纵是被树影遮挡,可那石头尖上坠着的铜风铃,还反光微闪。

  “我刚才说了,龙灵友统管阵门和蛊门两大门派,我们之前问这影壁是做什么,您都说是为了风水,其实白旗刚才所言不错,整个清平庄子,外圆,内方,这样的阵法,我曾见过,在龙家一份辛秘的情报资料上见过。”

  钟鸣瞪眼:“见过便见过,天下阵法,相似的甚多,可其中细枝末节,才是骨干机密。”

  闻东点头:“钟老爷说得没错,相当没错,所以一开始白旗说这山庄是阵法给我比划的时候,我没有确定,就是因为,这阵法和我之前见过的,有细微处的差别,不过就在昨天,白旗又帮我看了一道,我理了理,觉得,应该还是对得上的。”

  钟鸣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装作不经意的模样。

  “钟老爷您尊肖洛明为您的恩师,可听到您恩师与你说过这样一句谶语,”闻东抬眼看着钟鸣,目光冷凝得像是捕食的秃鹫,静候猎物的一举一动,“奉九头鸟骨,以活人祭祀,开天门,成道法,辟他世,坐镇千万财,享尽长生乐。”

  钟鸣听了,浑身顿住,脚跟麻木,手猛地一颤,再抬头,看着闻东,老眼忽而一烫,目色浑浊。

  闻东似看清钟鸣的心事:“还是,你只听过最后一句,长生乐,就是肖洛明对你承诺的好处,可是他没有告诉你第一句。”

  白旗懂了,仿若大彻大悟,再趴在窗口看那影壁,只觉得背脊一阵一阵的窜出凉意。

  “我就瞧着那铃铛阴森森的,”白旗一拍大.腿,“那铜铃在阴阳交界的地界,是被视作可以引魂的,钟老爷,您这阵法,根本不是什么风水,活人祭祀,活人祭祀,您那位恩师在您这清平庄和雀舌茶山都设下这样的阵法,您那满满一庄子人,还有这雀舌茶山的人,将来都是被用来祭祀的活物啊。”

  第56章

  白旗原本的底子就好,之前和钟老爷说了一通石敢当的事儿, 虽然是瞎扯的, 可清平庄子的布局是个阵法的事儿,的确也是白旗看出来的, 经过闻东一指点,白旗立刻懂了。

  其实这阵法不难, 是以影壁为中心。

  布局外圆内方, 是仿了天圆地方,以天当盖,地当牢, 用以锁魂。

  影壁上两檐各垂一铜铃, 铜铃六角飞檐,每个角坠了一个铜铃铛,用以给阴魂引路。

  至于影壁的前八卦, 后九头鸟, 就更不用解释了,谶语说, 奉九头鸟骨,以活人祭祀,不刻了闻东的真身在上头, 这份血淋淋的虔诚, 怎么能和闻东的头骨钩挂上关系?

  白旗按照这份道理,就在水边的影壁旁和钟鸣慢条斯理地解释了,中心思想不过一句——“钟老爷, 我觉得,你可能,哦不,是一定被那位恩师给算计了,还有一事儿。”

  白旗象征性地伸出了一个手指头:“万青山,郑水流,带木带水,钟老爷的姓氏里带金,”白旗抬掌指着张陈两位管事,“这两位的名字里,应该带土带火,你们一圈五个人,凑够了一个五行,这名字,也是钟老爷您那位恩师让改的吧。”

  “这影壁,朝南为阳,朝北为阴,阳面刻八卦,阴面刻九婴,再辅以你们五人五行,这影壁就像是一个活物似的,以你们五人为饵,勾取这庄子里和茶山里茶农的生气,你们人多,察觉不到,只等着这影壁吃饱了,清平庄和茶山两处影壁同时运转,到时候,从庄子到茶山寸草不生,人骨不留。”

  白旗懂得多,说得更多:“我猜,钟老爷您那位恩师是不是还教过你,逢年过节,还得给这影壁跟前祭一只活鸡,哎哟,我也不知道为啥,这南洋龙家蛊门里,都爱用鸡,白蛊的蛊壤得用鸡血喂,玄蛊的虫母得时不时补一只鸡,就连这破石头,都爱吃鸡。”

  白旗瞪眼,看着钟鸣:“钟老爷晓得为什么吗?”白旗自问自答:“压制这影壁的天性呗,我估摸着,南洋龙家找骨头,还没找全,所以这影壁还不能启,先时不时用一只鸡喂着,钓着这影壁的胃口,等他们找全了骨头,活鸡一停,嘿嘿,钟老爷,您这两处山头的人,就充当了活鸡的角色,全都给喂了这影壁了。”

  白旗说这番话的时候,是直接对着影壁指点江山,山阶上的茶农都被钟鸣使唤回了屋子,屋子里的几人都下了山阶站在影壁前。

  听白旗说了一大通,钟鸣没说话。

  他拄着拐,静默,眼神里横贯而出许多复杂的情绪,只一个眼神,张陈两位管事便将捆绑成粽子的万青山和石小满推搡到了影壁前。

  钟鸣对着白旗,声音很低:“你不是说,这阵法是要人性命,祭祀用的吗?你还说,你们白家见过类似的,也会启,还能控制范围,死一个,死两个,都在你掌握之中,那你,启了这阵法,喏,”钟鸣用拐杖戳了一下万青山的后脖颈,“就拿他们俩做试验。”

  万青山腰上有伤,从山阶上下来一路走得跌跌撞撞,鼻梁横贯一撮淤青,眼眶子底下红肿发胀。

  石小满身子一个劲地颤,牙齿哐哐哐在打架,闭着眼嚷:“老爷,不怪我,我是被他们逼着才领路的。”

  闻东和乔美虹站在旁边,没说话。

  闻东看着乔美虹怀中的黑猫安静乖巧,乔美虹还一直用手摸着黑猫的头,真像是抱着自家的孩子。

  闻东心头莫名地堵得慌,这猫,怎么就只亲乔美虹,不亲近自己呢?

  白旗朝着闻东使眼色,像是在请示,到底是试还是不试,钟鸣催促了一声:“怎么了白先生?不敢?还是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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