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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节(2 / 2)


  羌顶下意识说:“外地人,如果晓得籍贯的,譬如你爷爷,就说东北人,乔小姐我晓得是滇南那块的,就说云南人或者滇南人,村子里其他人,也都是这么称呼的。”

  羌顶反问:“怎么了?是不是不合适?”

  姜琰琰呵呵笑了两下,只说:“没事儿。”

  ***

  闻东早晨去给姜多寿换了一次药,姜多寿已经能坐起身来了,还出来逛了一下,玄蛊是从姜多寿的后背爬进去的,很明显,是为了夺姜多寿身负的骨魂,至少,龙家是这样认为的。

  鱼儿咬上了饵,却还没咬到钩子,提竿收网一场空,姜多寿有些内疚,他内疚自己怎么不在谷底多待些时候,引了蛊母过来挖骨魂,届时将千年藤编的席子一裹,这蛊母就跑不了了。

  闻东只劝他,那玄蛊蛊母在肖洛明身子里待了那么多天,子孙后代无数,杀都杀不完,怎么会自己轻易出来,顿了顿,闻东还是将昨夜姜琰琰问自己话的事儿,和姜多寿说了。

  姜多寿听了,喉咙里似噎住,许久说不出来,他自窗口看着前头寥寥升起的炊烟,像是安慰自己,又像是在安慰闻东:“其实昨个九爷和我说,想和丫头说实话的时候,我就猜到,她会是这副反应。”

  姜多寿拱手朝着闻东道谢:“不过,还是多谢九爷替我瞒下这件事,若是丫头晓得,我早就知道龙家就是尤家,也早就知道她其实就是龙家人,怕是会生很大的气。”

  姜多寿叹气:“所以她从小我就逼着她学通神识,我和她说,这是东北出马仙的秘法,却没告诉他,这和龙家控玄蛊是一样的来历,毕竟龙家……哦不,当年的尤家也是跟着出马仙在松江府的堂口学的这一手。”

  “怕她发现,打小我就告诉她,她这极阴的体质是不抗蛊不抗毒,不抗毒是真的,这不抗蛊……。”

  闻东接着说:“你是怕她离蛊太近,出现昨日在谷底的事儿。”

  姜多寿默默点头,干涩一笑:“感觉是我耽误了她。”

  “不能这么说,”闻东声音很柔,“人生一路,不能回头,我走了两千年,你走了两百年,琰琰走了八十年,偶尔路径交缠,这叫缘分,不叫耽误。”

  姜多寿缓缓开口,像是替姜琰琰发问:“九爷和琰琰,只是偶尔?”

  闻东发声,音调低沉,字字清晰:“昨晚,功德轮转了,转得飞快,若修此功德,纵我不取回琰琰身上的灵力,也足以应付飞升大劫。”

  姜多寿回过神来,自言自语:“我又忘了,九爷……是要飞升的。”

  “谶语是?”姜多寿唐突发问,原本没想着闻东会答,闻东却不遮掩,直说:“鸠占鹊巢,离心离德,骨魂献祭,叶落归根。”

  姜多寿瞪大了眼,迟迟说不出话来,倒是闻东,悠然感慨:“我修行功德这么多年,第一次,谶语里出现了我自己,我想,这该是一切的了结,自唐朝起,飞升就是我的执念……。”

  闻东语顿,忽而垂头,腕上的蓝色绳圈他一直舍不得露出来,总是用长长的袖子遮着,他抻了抻胳膊,看到落出袖口的那枚铃铛,这铃铛好久没响了。

  闻东继而开口:“这份执念来源于我的固执,我固执了数百年,终于,我的固执有了终点。”

  第107章

  姜多寿有点没明白,他晓得闻东这几百年来一直在修功德, 只求飞升, 不说固执吧,于平常人看来, 应当算作坚毅,这是一种了不起的品质。

  可终点是什么意思?

  如果飞升就是闻东最终的目的, 是闻东最后要抵达的终点, 闻东弄得这么伤感做什么?

  姜多寿悄声问了句:“九爷,你是飞?还是不飞了?”

  闻东缩起手,藏起绳圈, 只说:“本来是很坚定的。”说到这儿, 闻东就不说了。

  姜多寿等着下文,许久未等到余音,蓦然明白了, 本来坚定, 现在呢?现在动摇了呗。

  姜多寿长吁了一口气,感慨:“儿女情, 害人呐。”

  闻东看完姜多寿,推门出来,走到小火塘的时候, 姜琰琰已经进屋找蛇婆了。

  乔美虹在烤干馍, 太硬了姜琰琰咬不动,之前是闻东给姜琰琰烤,闻东忙, 乔美虹就主动代劳了。

  乔美虹看到姜琰琰从龙灵友那儿回来的时候,预备起身给她的,没想到她又被人喊了去,闻东倒是过来了,乔美虹顺手,递给了闻东。

  闻东捏着干馍的一边,低头看了一眼:“给她留着吧。”

  乔美虹低头翻了一个新的馍:“九爷先吃了吧,烤焦了琰琰也不喜欢。”

  乔美虹怕闻东口干,递一壶水过去,转头就看到闻东衣袖子上一抹白色的干涸渍迹:“这是什么?”

  闻东低头看了一眼:“有人睡觉的时候流口水。”

  乔美虹懂了,呵呵一笑,余光瞟着闻东,又笑:“我昨晚看到了,我和阿蚁就睡在火塘边上的屋子里,半夜我俩睡不着,想起身一起到外头逛逛的时候,一起身,就从窗户口看到了。”

  乔美虹说完,抬头看天:“天也不早了,阿毳和阿蚁去给肖洛明收个尸,怎么都还没回来?”

  语落。

  南边突然传来声响,夹杂着帕督安人的声音和阿毳的嘶喊:“九爷,出事儿了!肖洛明的尸体不见了!”

  闻东乔美虹闻声前去,只看到阿蚁扶着大.腿肿胀的阿毳进了村子。

  阿毳的右腿鼓囊囊的,比左腿粗了两倍,大.腿根被阿蚁用布条勒得极紧,不像是止血的样子,这右腿突然动了一下,乔美虹下意识地身子后仰:“这里头是蛊?”

  阿蚁想扛着阿毳进来,可帕督安的人不准,长矛对准了他们俩,阿蚁还在喊着羌顶的名字,想让他出来翻译,阿毳便已经扯开嗓子喊九爷的名字了。

  阿蚁见状,立刻说:“昨天姑娘走的时候,在肖洛明断气的地方撒了一圈生石灰和糯米粉,防止起尸,今天我们去的时候,石灰和糯米粉都被毁了,有人挖过,我们顺着刨了两下,没想到,从地底下钻出不少黑色的虫子,是我们大意了。”

  羌顶来了,姜琰琰也从蛇婆的屋子里出来,脸色泛白,也不晓得蛇婆和她说了些什么。

  羌顶忙着左右翻译,帕督安的人视玄蛊如恶魔,自然不想让阿毳进来,你一言我一句,说的话阿蚁阿毳还都听不懂,脑子都快炸了。

  姜琰琰拨开人群,护着阿毳,翻身掏出自己袖子里的一枚黑漆漆的木令牌,对着帕督安的诸位:“蛇婆的意思,让他进来。”

  果然,这令牌一出,比千言万语都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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