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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1 / 2)





  颜思思沉默了一阵,然后应了声:“我欠圣人的恩情,来日必定会回报。”

  她这么说罢,向着山林的方向爬了一段距离,突然又停了下来,稍稍向后侧头:“圣人,阿茗……忘心斋的商茗这些年一直有事情郁结于心,她前年给我的信里提过,她有个早年离开忘心斋的弟弟,最终因为她的缘故走火入魔、身消道陨,她这些年总梦见那孩子的亡魂,她说她不奢望那孩子能原谅她,只希望那孩子来世能过得开开心心。”

  车里一片寂静,到她再次离开之前,都没有传来任何回答。

  ————

  虽然遗恨已经折断,但魔剑认主的过程还是极大地冲击了殷梓的经脉。殷梓并没有去往村人给易无双他们的破旧别院,而是找了一个溪流附近就地坐下,安静地开始入定。

  长时间的疲惫和紊乱的灵脉在氤氲的水汽中开始回复,一路厮杀的光景也重新浮到眼前。再睁开眼的时候,殷梓居然察觉到自己境界松动了,似乎是将要突破。

  殷梓脸上倒是没什么高兴的神色,甚至没忍住叹了口气。天已经又亮了,她侧头看了看村落的方向,清晨略有些薄雾,她看不太清易无双他们的院子在什么地方。

  不算太远的地方有朗朗的读书声传了过来,殷梓坐在河边上,听着那读书声,一时之间居然有些恍如隔世。

  “姑娘早。”挑着水的老人路过了小溪边,看到殷梓的时候似乎有些惊讶,稍微打量了她两眼,“您也是和昨天那些人一道的吧?姑娘在找他们么?”

  “我已经找到他们打过招呼了,只是在这里休息。”殷梓稍稍点了点头,和老人搭话,“我听着这里有读书声,是有学堂开在这附近么?”

  “是个育婴堂。早些年啊这山里常常能捡到孩子。方圆百里的城里人不要的孩子总往山里扔,再加上这山里危险,有时候打猎一个不小心,孩子爹娘就没了。”老人摇了摇头,“山里日子本来就苦,养活自己家的孩子就够难的了,怎么养得活别人家的孩子呢。我也是听说的,早些年的时候大家就把这些孩子送到更深的山里去。听说啊,有些刚下崽的母狼反倒是心善,把孩子叼回去一并喂奶,倒是养出不少狼孩来。”

  老人的年纪有些大了,闲聊的时候有些克制不住的啰嗦:“后来啊,我爷爷说是有个神仙路过了这里。他看不下去了,就给村子里开了下山的路,教大家弄山里的药材下山去卖。村子人感念他,一定要给他建了祠堂,立了像,那神仙心善,拗不过,就又给村子里建了育婴堂,让把那祠堂里头的供奉都给这些孩子生活和请先生教书……

  不过再后来,育婴堂出去了两个有出息的孩子,又带了钱财回来,现在村子里的孩子们都在那里念书了。哎呀,我都在跟姑娘说些什么呀,姑娘一定嫌弃我唠叨了。”

  殷梓倒是笑了笑:“不会,我小时候邻居也有书斋,平日里偶尔听他们一起读书打闹很是羡慕,只可惜我不能去。您说得那位仙人既然有这样的善行,我也该去祠堂里给他上炷香的。”

  老人对此倒是乐意之极:“那可不是巧了,我年纪大了,儿孙不在跟前,就闲着跟村长领了打扫祠堂的事务,现在正巧要去村头的祠堂呢,姑娘不如随我一道。”

  殷梓点了点头:“那就劳烦老人家了。”

  作者有话说: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花主:我还在魔境里面呢,你到望花涧找得到人就有鬼了。

  ——

  凌韶:我什么时候一天到晚想吃点心了?这是诽谤。

  殷梓:那我好奇问一句,为什么你来魔境正好带了碧玉梨花膏?

  凌韶:哦,在秦国听你说了,一时有点馋。

  今天突然不摸了(但是周日还是要摸)

  第35章

  老人约莫是儿孙不在跟前,难得有个和他聊天的,拉着殷梓不住地说着话。他终于停下话茬的时候,殷梓已经看到村口的祠堂就在眼前了。庙堂并不算大,比起玄山脚下那些城里供奉玄山的要小很多,但是整个祠堂门前干干净净,门槛已经被踩得很是光滑,不难看出来这个村子里的人对它多么上心。

  “哎,也百十来年了,村里见过那仙人的人都不在啦,可大家都念着他的好呢。只可惜我们也没机会再见着他了。”

  殷梓笑着宽慰了一句:“那位仙人是有大功德的人,必定福寿绵长,指不定回来看过大家,只不过不愿意惊扰你们的生活而已。”

  老人脸上笑容稍淡,稍稍摇了摇头:“仙人不会再回来了。我记得还是我十来岁时候的事情,村子里有老人下山去城里,遇见了仙人当时同行的朋友,那人说仙人已经仙去好多年了,不会再回来了……我记得那时候,爷爷为此哭了好几回,几次怒骂好人没好报。仙人当年送给我们的石板前些年断了,我们想修一修,结果都没办法修起来,村里人都说这是仙人不在了,所以石板也修不好了。”

  饶是殷梓万年脸皮比井厚,这会儿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看向祠堂的脸色肃穆了不少:“不知这位仙人的姓名为何?他日若是遇见他的……遇见其他供奉他的祠堂,我也该进去的。”

  老人伸手把钥匙插进了锁孔,一边推门一边摇了摇头:“仙人的姓名哪是我们能知道的,我听爷爷说,他同行的人都得尊称他一声晏圣人。我们这些凡人哪里敢打听仙人的姓名。”

  晏圣人?商晏?!殷梓听到这名字禁不住一愣,下意识地扭过头向着推开的祠堂门内看去。阳光从屋顶的天窗里漏下来,正照亮了祠堂正中央那一尊石像的脸。

  是一张熟悉的脸。

  “不,这……他不是商晏。”殷梓甚至根本没来得及想,否定的话就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这位不是晏圣人,这是……”

  她的声音卡在了半路,一阵奇异茫然感突然涌了上来——

  这人不是商晏,可是,他是谁呢?

  他是小师叔,是绝影峰上的小师叔,是人们说的绝影峰之变里入魔之后众叛亲离的小师叔,可是“小师叔”又是谁呢?

  奇怪,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居然没有一刻想过这件事,小师叔究竟是谁,他叫什么,绝影峰之变之前又在哪里呢?为什么在人们的传说里,他似乎从未存在于绝影峰之变之前,也从未在那之后现身于众人之前呢?玄山虽然没有给人立像的习惯,但是却也是有命牌的,她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小师叔的命牌呢?

  她的思绪一时有点混乱,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前额有什么咒印脱落的动静,她盯着石像看了一会儿,在老人担忧的视线中摇了摇头,又重复了一遍:“这位仙人是我的长辈,他不是晏圣人。”

  她这么说着低下了头,终于看到了放在塑像下方的两截石板。这大概就是老人刚才提到的仙人送给他们的石板,石板上满是符咒的纹路,殷梓走近到了桌前,终于看清了那些符咒。

  石板上的符咒纹路对她而言非常熟悉,殷梓在绝影峰的时候就是照着这样的字迹学习过基础的符咒。她伸手把两截石板合到一起,拼起了符咒最下面的一行小字:

  此咒为幼童祈福所设,如有损毁,还望看到此字的道友出手修缮,他日玄山必有重谢。

  ——商晏。

  殷梓表情木然地抱着石板站了起来,仰头看着那张无比熟悉的脸,突然察觉到了一阵非常陌生的情绪。是惶恐,她因为这个落款而感到一阵无所适从的惶恐。

  ——小师叔,真的是商晏。

  “小姑娘?”老人紧张地看着殷梓抱着的石板,伸手在下方虚虚地托着,生怕她一个不留心把石板摔了。殷梓呆立了一会儿,才终于回过神,把石板重新放平到了桌面上,伸手在断开的符咒上画了几下。

  她不是阵修,并不是擅长这些,不过她太熟悉最初设下这道符咒的人的习惯了,以至于即便是心中一片混乱的现在,她也无比流畅地做完了这一套动作。几乎在她停手的一瞬间,两块石板就拼合到了一起,仿佛从未断裂过。

  老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块石板,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刚才还站在这里的那个小姑娘,居然已经不见了。

  重新走到后山的时候,后山比起先前她离开的时候多出了不少人。这些人穿着厚重的铠甲,训练有素地握着枪站成一排,而在那群人中间,唐青洲背着琵琶站在那里,正在低声对其中一人吩咐什么。

  殷梓面无表情地越过人群,向着被他们拦在后方的马车走去。